谈起林晃昇就不能不谈其令人折服的领袖魅力与对理念的执著。
从林老总走过的路,我们看到了华社八十年代华团领导的典范。他像个巨人,但却离我们很近。他做事果断,不拖泥带水,而立场鲜明,让追随者对力争的目的清晰,毫不含糊。望之俨然,即之也温,是他的写照。
领袖的领导力,不应该墨守成规, 不求思变与革新。林老总在华教面对种种的困局中,不断的思索出路。从三结合的提出,终极目的无非是希望能为华教打开活路。“打入国阵,纠正国阵”本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国阵在马来族群的单元化思维主导下,转型是困难重重的,但林老总却依然无畏无惧的勇往直前,让华社不得不敬佩他的虽千万人,吾往矣。
对于所谓“三结合”无法如愿,华文教育发展并没有取得实质的进展,林老总没有继续一意孤行。他抱持兼听则明的谦谦风度,听取新的不同意见,知错即改。当“三结合”依然无法改变现状时,林老总总结经验,分析时局及趋势后,提出了政治两线制,希望促成朝野的相互制衡形势来加强公民组织,争取平等权益及华教发展的谈判筹码。
在横遭茅草行动的无理扣留后,经过囹圄的磨练及冷静思考后,林老总更进一步展现他的坚决果断行事作风,辞去董总主席,毅然决然的投入行动党的怀抱,置个人得失于度外,把华教与民族权益放在最优先的位置。如此的高风亮节,做事坦荡荡,没有人不因此而感受到他的人格魅力与领袖感召力。
独立大学设立原是华教人士要圆的梦想,林老总更是有理有节地跟当权者周旋到底,抓准原则,始终如一。尽管面对困难重重,也不轻言放弃。这种伟大的情操,感染了许多人。但他执着于推动华教的发展,却同时也接受新思潮的冲击,特别在认同年青一代强调华教运动应以民主人权角度进行争取工作后,更应视华教运动为各族母语教育运动的一环。
由于林老总的包容力,他感召了大批老中青的同道,与他共事多年,无悔的追随他左右。其阵容人才鼎盛,包括了有论述能力的,有理论基础的,有策略思维的,当然也有行动力强的基层领袖。
当年林老总的身边大将如云,能吸引如此多的华社精英进入华教的队伍,是有其道理的。在法律界的刘锡通、饶仁毅、杨培根、苏天明、陈松生、郭洙镇等都曾加入他领导的华教队伍,而十五华团同仁则包括了沈慕羽、陆庭谕、邱祥熾、张景良、苏林邦、张雅山等人。当然阵容强大的秘书处人员,则先后包括了李万千、莫泰熙、柯嘉逊等。这些人先后与他共事共识,令当年华教运动进入高潮。
领袖勇于办事,就难免引起争论及评语,林老总也不例外。他的捐钱方式曾召来风言风语,可曾有多少人知道为了华教运动他失去了多少商机及经济上的牺牲?他在尊孔当董事长也曾经历不少风波,一些负面评语始终瑕不逾疵,他对尊孔的贡献确也是有目共睹的。
至于三结合的决定,至今应已论定是个一厢情愿的参政方式, 当时由于没有做好沟通与双方的从政承诺不明确,结果被形容是没有纠正国阵,反被国阵给纠正的讽刺。这是个失败的参政经验,但却孵化了后来的两线制的政治理念,曾有人以“教育应回归教育”的理由认为华教运动不应政治化,此论调肯定不是林老总的观点。其实自林连玉开始领导的华教运动,从来就不曾与政治因素绝缘,历来华教运动工作者都洞察在我国特有情况下,要一劳永逸解决华教问题,就必须先有政治解决方案。忘想在华人取得政治平等地位前华教能得到公平对待,确也仅是缘木求鱼,一厢情愿而已。
308过后,两线制隐然成型。今日两线制已成为许多民众(特别是华社内)的共识,而华教在国内外环境转变后也确有改善,当然至今华教问题依然诸多,单元思维仍然泛滥,但林老总指出了華教斗争的大方向—— 华教运动是各族母语教育的组成部分,更是全国公民社会运动的一份子,决不能独善其身,自我孤立。我们是会坚持不懈的紧跟这条路走下去。
我加入华团,先是受邱祥熾的号召,但在华团工作上对我影响最大者莫过于林晃昇。我在八六年受邱会长所托领导组织雪华堂的青年团,并于两年后成为雪华青的第二任团长。初涉及雪华堂的活动,就参与了华团宣言的最后拟定工作,并参与草拟华团宣言第一阶段九大目标,也是在这几年,我有机会参与林老总主持的工作,并得到他多年的指导鼓励。
在九二年我出版自己第一本文集“断崖有路”时,带着忐忑不安的心要求刚经茅草行动牢狱之磨练后的林老总执笔作序,他虽说自己正在专心搞好健康,清静无为之际,但经我再三恳请,热血心肠的他确也没再三推辞。当林老总交来他的序文时,我看到他写的“我与友信兄有点像忘年之交”,我确有受宠若惊的感受,但回想这一路走来,林老总的身教言教,我永铭心中,更坚持要为民主人权尽力。
领导感召力主要来自领袖的理念及其待人处事的方式。林老总重视年青人的看法,扶掖与培养新人是无时无刻不让人感受到的。犹记得当新纪元学院正考虑是否需要在雪邦的土地与丰隆集團建个新校园之际,有一天林老总在其女儿扶携陪伴下到我苏邦英迪校园找我讨论。当时他健康不佳,手脚不灵活,当我看到他爬上二楼来到我的办事处,我心里真是感触万千。有这样为华教事业忘我努力的领袖,其对华教事业的执著,是令我一辈子都忘不了!
林老总细心的和我讨论,语重心长的叙述他对新纪元学院新校园的期望与担忧,至今其声音犹如尚在耳旁。我虽有继续在华团道路上尽力,但对于自己在华教工作尽力不多,对林老总始终是有愧疚之意的。
其实,华社这些有感召力的前辈,生活上都有不少动人的小故事,一位华教朋友曾在八十年代初董教总推动三结合时,在一个会议发言反对当时这决定 ,并受到当时支持三结合的华教同僚的公开谴责。会议后第二天他到办公室时情绪依然低落,上班不久后竟见到沈慕羽亲访,并花了整个上午鼓励他别因此掉队,沈老并说虽然自己是支持三结合,但看得出这位华教工作者反对三结合是出于爱华教的心,并说这事谁对谁错尚未知,有待历史证明,况且仅一件事件看法不一战友也不该分裂。这番言论,语重心长,华教前辈们对同道的包容心及接受异议的胸怀,难怪当年华教运动英才辈出,气势宏伟。评估领袖的成败,其中一项指标就是在他领导期间,是人才涌现,还是队伍凋零。
结语:
环顾现今华社,似乎没有出现能一呼百应的华团领袖,如前辈陈嘉庚、林连玉、林晃昇、沈慕羽等。今日之所以少见,到底是因功利风气弥漫、政商结合的结果,还是华团没有与时俱进,得不到多元开放思维青年俊秀的认同,或是如今已不是威权领导的时代,这确实值得这一代关心华团工作的人多加研讨与思考的。